和往事和解⋯美國知名歌手瓊·拜亞·利刃砍陰霾

簡秀枝 2024/04/07 16:48 點閱 2565 次
瓊·拜亞是美國知名鄉村民謠女歌手,作曲家,很多作品,都與她經歷的時事和社會問題有關。(photo by Joan Baez FB)
瓊·拜亞是美國知名鄉村民謠女歌手,作曲家,很多作品,都與她經歷的時事和社會問題有關。(photo by Joan Baez FB)

終其一生,都在用歌聲,拯救全世界的民謠抗議歌手瓊·拜亞(Joan Baez,1941-),卻從來沒有辦法拯救自己。從童年以來,她所累積的心理創傷,她只能包裹起來,隱藏得很深深。

瓊·拜亞出生於紐約,父親為著名墨西哥裔美國物理學家亞伯特·拜亞(Albert Baez),母親為蘇格蘭裔瓊·白瑞菊·拜亞(Joan Bridge Baez),還有一姐一妹,帥氣博學父親,帶著一家5口,芳蹤處處,留下許多美麗回憶。

鄉村民謠女歌手

1960年代,就活躍於反戰運動,她也是美國知名鄉村民謠女歌手,作曲家,很多作品,都與她經歷的時事和社會問題有關,滿腦子利她,理想性格。

年輕時與同為民謠歌手的巴布狄倫(Bob Dylan,1941-),曾經惺惺相惜,也是大家公認的才子佳人、街頭抗爭運動情侶,但是,那樣草莽式的情感,來的快,去的更快,當巴布狄倫有了新選擇,她們共有過的浪漫,不但不被承認,甚至形同被過河拆橋般、被推得一乾二淨,船過水豈是無痕,情何以堪,瓊·拜亞把失落包裹在心靈最深處。

再遇到的真命天子,是年紀比她小5歲的運動家大衛·維克多·哈里斯(David Victor Harris,1946-2023),是美國新聞記者和活動家。在成為反越戰運動中的偶像之後,大衛·維克多·哈里斯組織了對軍事徵兵的公民抗命,並拒絕了自己被監禁近兩年的兵役命令,之後,他開始了50年的職業生涯,傑出的記者和作家,報導國內和國際新聞,頗受敬重。

當年,兩人因為理念相近,一拍即合,同台展現抱負,她太熱情,而大衛·維克多·哈里斯太年輕,兩人後來奉子成婚,但從1968 年–1973 年,不到5年的婚姻關係就告吹,留下1男孩布里埃爾·哈里斯(Gabriel Harris,1969-)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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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謠歌手巴布狄倫。(photo by Bob Dylan FB)

兒子傳承音樂天賦

喜迎麟兒,瓊·拜亞始料未及,讓她覺得生命很不一樣,抱著孩子,一家人南奔北跑,是溫柔包袱,讓她覺得老天賜恩賜她最有價值的禮物。

果然,打從出生起,就被音樂所包圍的布里埃爾·哈里斯,顯然遺傳了父親大衛·哈里斯與母親瓊·拜亞的音樂天賦,雖然他從襁褓時期,就面臨父親入獄,母親公忙,沒有太多親情陪伴。

稍長,父母就離異,單親的成長歷程,讓他吃了不少苦頭,還好,加布里埃爾·哈里斯找到心靈寄託,他在20 世紀 80 年代,遇見鼓手大師邁克爾·奧拉東吉 (Babatunde Olatunji ,1927-2003),並拜師學藝,一頭栽進鼓的研究。他在奧拉通吉 (Olatunji) 的學徒生涯中,深受啟發,還前往西非和南非,與鼓手和格里奧(西非人稱他們為 jeli),一起探索傳統節奏和旋律。

1990 年代,加布里埃爾·哈里斯與創新的世界融合樂團 Collage of i ,一起表演和錄製唱片,並共同創立了 Naamu Groove Ensemble,生活過得忙碌且充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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鼓手大師邁克爾·奧拉東吉。(photo by Babatunde Olatunji FB)

她是人生勝利組

如果以舞台成果評論瓊·拜亞的成敗,她應該是人生勝利組,出道早,成名快,活躍時間長,屈指一算,她的舞台生涯,超過半世紀,年屆八旬,還可以挺直腰桿子,以不老的天籟美聲,票房暴表、滿堂喝采,粉絲迷給她滿滿的愛,她引吭高歌,分享成名曲,也抒發一直以來,壓抑中的情愫,真摰坦率,台上台下完成交融,那種幸福感非筆墨所能形容。

綜觀瓊·拜亞的大半生,她的很多作品,都與時事和社會問題有關,尤其1960年代活躍於反戰運動,並結交當時不少熱血青年好漢。路見不平,必然拔刀相助,終身大半,瓊·拜亞的豪放志節,不曾改變。

1989年,北京發生天安門六四事件,瓊·拜亞義憤填膺,她寫了首名為《中國》的歌曲,譴責中國共產黨的殘暴,力薦和平民主方式,對待手無寸鐵的學生與示威者,慷慨激昂。

如魚得水納名人堂

瓊·拜亞出道表演已超過50年,發行超過30張專輯,著名作品包括她情感自訴的《鑽石與鐵銹》(Diamond and Rust)和「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」,2008年發行的「Day After Tomorrow」,都深受喜愛,對於一位愛唱歌,喜歡用歌聲拯救世界,她已經把自己興趣,結合理想,成就志業,不但發揮得淋漓盡致,同時如魚得水,讓人生不虛此行,閃著亮光。

2015年3月,瓊·拜亞與中國藝術家艾未未(Ai Weiwei,1957-)一起獲國際特赦組織頒發最高人權獎,那是對她古道熱腸、理想性格的肯定,2017年4月7日她被納入搖滾名人堂 ,實至名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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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藝術家艾未未。(photo by Babatunde Olatunji FB)

面對生命陰暗面

年紀越大,對於塵封中的往事,瓊·拜亞越有了面對的勇氣。

首先,她的兩個妹妹,都死於癌症,大妹活了75歲,算是自闢蹊徑,奮鬥有成,但小妹才活55歲,終生鬱鬱寡歡,活在心底的黑影中。瓊·拜亞還送走她至愛的母親,她和母親感情非常好,母親晚年病懨懨,她親自照顧,用最溫馨的方式,餵食、陪伴,送母親最後一程。她知道母親善良,相夫教子,愛護家人,但卻沒有能力真正保護女兒,瓊·拜亞了然於心,她選擇諒解。

當她在最後告別演唱會之後,瓊·拜亞決定勇敢面對自己所有的瘡疤,她要用遲暮之年,拿出僅存的勇氣,拯救自己,她小心翼翼,揭開陳年往事,並攤在陽光下,接受撿驗。

和巴布·狄倫的情感往事

裹藏大半生的委屈與創傷,包括她和巴布·狄倫的情感往事,讓瓊·拜亞揪心大半生,兩人戀情不長,但曾經亦步亦趨,愛得轟轟烈烈,狄倫的漂泊不定,分手是必然的事,但巴布·狄倫在公開談話中,把感情事說得雲淡風清,明顯是過河拆橋,讓她十分受傷,深情被踐踏,巴布·狄倫欠她一個道歉。

1975年,其實她們已經分手10年了,瓊·拜亞為了紀念她與巴布·狄倫的往日情懷,譜出名曲《鑽石與鐵鏽》 (Diamond and Rust),雋永深刻,感人肺腑,成為瓊·貝茲最富盛名的歌曲,持續傳唱街頭。

姐妹3人,從小感情融洽,卻因為她個人成名太早,名氣太大,對姐妹造成微妙的心理壓力,最後漸行漸遠。大姐選擇在離家鄉遙遠的地方,活出她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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瓊·拜亞為了紀念她與巴布·狄倫的往日情懷,譜出名曲《鑽石與鐵鏽》 (Diamond and Rust)。(photo by Joan Baez FB)

小妹與父親的陰霾

她心愛的小妹,天生麗質,能唱歌能跳舞,年紀輕輕就遇到真愛,新婚燕爾,但還來不及過甜蜜日子,夫婿死於遇外車禍,從此她走不出傷痛。

其實小妹的憂鬱,其來有自。她清楚記得一次小妹在室外晾衣服,突然她們敬愛的父親,從身後一把抱住小妹,給了她一個長長的濕吻。

小妹當時嚇呆了,也不知所措,那個濕吻,讓她顛覆了對父親的形象,感覺是骯髒、齷齪的。在她的記憶中,也有些超越父女關係的接觸,讓她困惑不已。

事隔多年,她質問過父親,得到的是他全盤否定的態度,母親也為了維護父親名譽,站在支持父親的立場。

父親晚年過得非常孤獨,她去探視父親,但她心知肚明,她就是無法像愛母親一樣地去愛她父親,父親已經垂垂老矣,像一隻打敗仗的獅子⋯。再次質問父親,為什麼那樣放盪自己⋯,得到的最後答案,還是否認。

直搗靈魂深處的電影

其實,父親的答案是什麼,已不再重要,母親和兩個妹妹,都已離開世間,她也老了,只是她要把陰霾說出來,一吐為快。

瓊·拜亞說,她有3種身分,公眾、個人、私密,走過跌宕起伏人生,該有的公眾掌聲、個人成就,她都不缺,最後一塊私密田地,她也放膽公開,最後和陰霾告別、和往事和解、⋯,從此,她一無所求、海濶天空⋯!!

這是一部鞭辟入裡,直搗靈魂深處的好電影,也是擲地有聲的名人傳記電影,拍得很真、很美、很刻骨銘心。在華山誠品連看2遍,感觸良多,前往捷克布拉格的14小時漫長飛行旅程上,寫下這段心得,衷心向瓊·拜亞的勇氣致敬,彷彿也為自己找到無憾人生的SOP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