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應瘟疫來臨，我們需要更多音樂。有人說，2019年是「芒果乾」（亡國感），那2020年就是「末柿乾」（末世感）。各國關閉邊境，境內關閉餐飲，甚至實施宵禁，經濟震盪，股市無量下跌，人們恐慌無依，宛如末世。
龐克的狂野
除了上週提到的貝多芬，70年代出現的龐克樂（punk），或許會是這個時候，人們特別需要的音樂：那種睥睨天下，那種肆無忌憚，那種狂傲喧囂，尤其有一種撫慰人心的效果。
我曾說過，搖滾樂就是腎上腺素，那龐克樂絕對是刺激中樞神經的興奮劑。我很喜歡龐克樂某些質素，特別是那些對搖滾樂的反動，部分主張不講究演奏技巧，有些連樂器都不太熟悉，但也創造出某種粗糙、直接的音樂質感。
那是對時代、對自身之外事物的叫囂，很容易引起聽者內心的震動。
反建制的風潮
我對龐克的認識，跟很多人一樣，始自「性手槍」（Sex Pistols），這個驚世駭俗的短命樂團。「性手槍」不是龐克音樂的濫觴，但它的影響力以及對整個人類社會跨領域（不只音樂界）掀起的革命性改變，已經變成「龐克文化」的象徵。
就是那個年代，開始吹起「反建制」（anti-establishment）風潮，年輕人普遍對社會、對政府，甚至對既有的文化不滿，龐克文化因應而起，音樂只是最容易表達出態度的一種形式。「性手槍」在1977年發行了他們唯一的錄音室作品《Never Mind the Bollocks, Here's the Sex Pistols》（別理那些垃圾話，這裡是性手槍），成為後世膜拜的經典。
挑戰保守價值
不過，我要特別提「性手槍」的代表人物，不是引發許多爭議新聞、吸毒致死的Sid Vicious，而是主唱Johnny Rotten（原名John Lydon）。Johnny Rotten始終堅守叛逆精神，也對自身的成功抱持著懷疑態度。他在1978年毅然決然離開Sex Pistols，另組樂隊Public Image Limited，催生了「後龐克」音樂，一路堅持至今。
在「性手槍」的歲月，Johnny Rotten主導很多音樂方向。其中單曲「上帝保佑女王」（God Save The Queen），可能是英國史上首次對王室開火的音樂，把女王忠實的臣民描述成了白癡，不啻給保守的英國社會一記耳光。單曲發行前，立即引發軒然大波，唱片公司趕緊跟他們解約。
堅持叛逆的老去
最後樂團還是找到Virgin公司發行這首「上帝保佑女王」，除了女王肖像的眼口被專輯名稱與樂團名字覆蓋，設計師還在套封裡給女王的鼻子加了支安全別針，想當然爾，這張唱片的命運就是遭禁，引發支持群眾的不滿。「性手槍」乾脆選在女王繼位紀念日，在泰晤士河的遊輪上大唱「上帝保佑女王」，直到員警把他們通通抓起來才結束。
就是這樣的Johnny Rotten，他沒有讓自己崩壞走樣，還是堅持著、叛逆著老去。去年我看他出席龐克藝術展，年過60，身材已經有點浮腫，對著鏡頭介紹當時發行「上帝保佑女王」、惡搞女王的封面，大聲說：「我是納稅人，這（惡搞女王封面）是我的財產！」
龐克小子堅持了40年，老的時候還是龐克，光是這點，就足以讓人敬佩。
....................